顾烟嗓子微哽，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，鼻尖凝起酸涩，眼眶猩红，潋滟的眼眸酝着晶莹，随着眨眼的动作泪水滚落，砸在手背上。

江硕唇角的笑意顿住，眼底像是被刺了一下，在她落泪的瞬间上前蹲下将她一把抱住，眉眼有些沉郁，透着点无措，“怎么了？谁欺负你了？”

女生双手冰凉，脸也是，江硕脱了外套把她包裹住。

他抬起手，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，觉得此刻冰冷至极的眼泪，在此刻化成了熔岩，灼的他浑身发疼，江硕嗓子干涩，有些说不出话，将她揽到怀里，顾烟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，感受到她有些抽搐的身体，颈间晕开的湿润一下子烫到了他的心里。

江硕捞过她的腿弯，抱着走向酒店，步子迈的快，没几分钟就到了，电梯里，江硕能感觉到顾烟泪水还在流，密密麻麻钻心地疼，“乖，别哭了……”

江硕将人抱进来，一脚踢上房门，随后在沙发上坐下，顾烟整个人在他怀里。

女生眼眶红着，睫毛润湿，身子小幅度地抽搐着，江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，从他心底翻涌，汹涌的冲到他咽喉处堵到他发不出声来。

他从没见过顾烟哭的这么厉害过，吻了吻她的眼睛，低声哄着，“别哭，嗯？发生了什么？”

“你想让我心疼死吗？”

顾烟抱紧他的脖颈，强忍着泪水，声音嘶哑，断断续续，连不成一句，“……江硕…”

江硕掌心压着她的后脑勺，轻轻安抚，“嗯？”

“…江硕……对…对不起…”

心疼

对不起……

江硕身形微微怔住，揉了揉她的头发，“道什么歉？”

他们之间不需要这三个字。

“我…我从来都没………没有怪…过你”

被放养到国外又怎样，漂泊又怎样，远不及他遭受的这些。

顾烟说话哽咽，尾音颤抖，哭的有点接不上来气，说话断断续续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“是我……食言…了”

是她没有履行去京大的承诺，让他一个人经历这些。

他明明那么好。

为什么会承受这些……

江硕轻叹了口气，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，一个吻落在她的唇角处，“……顾烟，你是不是知道了？”

原以为是顾家趁着他不在京城又去给顾烟添堵了，现下听到她这样说，他几乎瞬间明白了。

她应该是知道当年的事了……

“不关你的事，是我没去茶韵小楼，该道歉的是我。”

江硕从没问顾烟为什么突然消失，他知道顾烟在顾家处境并不好，一定有隐情，她想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。

他们从重逢以来江硕一直没有提六年前，就是怕见到她这个样子，他高中就跟她说过，他很怕她的眼泪。

顾烟摇了摇头，指尖攥紧他的衣角，眼角红着，不是的……

“……是我没有去京大”

“……我被他们送到国外，连和你说的机会没有。”

“还让我们分开了六年……”

江硕掌心拍了拍她的后背，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，“你不是让贺星泽告诉我了，我去了，只不过去晚了，那的老板说你被你母亲带走了。”

当时江硕的确去了，不过并没有见到顾烟，加上后面一边应对着江明则，一边找江衍的下落，等缓过一口气时他才发现顾烟不知道被顾家送去了哪里，这些年他一直派人盯着顾家，可顾知新夫妇完全没有动静，甚至连国都不怎么出，有的几次还是季慧安去国外的秀展。

“你不用自责，我从没怪过你，别哭，好不好？”江硕把人往怀里抱了抱，温声说道。

顾烟在他这儿永远是例外。

顾烟微微吸了下鼻子，紧紧地抱着他，“……江硕，我们分开六年，你会不会担心——”

“不会。”江硕打断她，揽着她的手紧了紧，他知道她想问什么。

问他分开六年他们之间会不会有隔阂，感情会不会变。

答案当然不是，他在赌，赌顾烟将来羽翼丰满一定会回来找他。

他赌对了。

就算她没有来找他，他也会去找顾家要人，不在乎立场怎样，不在乎对方是她父母，只要能找到顾烟，哪怕用些手段。

所以这六年他一边稳定江氏，提防江明则的狼子野心，又一手创建言朔，只有站在最高处，才能有资本与人抗衡，才能更好的保护顾烟。

他对顾烟的感情从来不是一时兴起，而是一朝一夕的相处，高中三年，他只想把最好的给她，现在亦是如此。

“不会变。”江硕又重复了一遍，环着她腰的手慢慢收紧，几乎想把她揉进骨子里，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，“不会变的，顾烟。”

顾烟没说话，只是紧紧抱着他，江硕想哄哄她，不想看她哭，唇角弯了一下，“顾烟，你是不是心疼我？”